胖瘦之间

海龙王

作者:朱华庆
来源:学习强国

时间最调皮，或隐或现，稍纵即逝；即使刻意关注，也只见日升日落，钟表跳动，或是一张张、一本本过时的日历……再也回不到过去了，留下的是那一串串长长的回忆。

少年不知愁滋味，其实不然。天天粥、饿得哭。如今依稀记得：有一次，又是菜粥，只见菜不见米，我小手一甩，眼睛一闭，哇哇大哭，就是不吃。父亲几个屁股一打，只好乖乖地哽咽着吞下去。那个时候，最高兴的就是奶奶洗锅子，她总把“锅次”（附在锅周的一圈粥油）小心地铲下来留给我，这不仅“肥”，有时还带点米，硬硬的，有米饭的味道。

米饭是没得吃的，如果煮饭、包馄饨，那只是敬祖宗、过年时的奢望。没得吃很难为情，因为个个都瘦瘦的，看起来像个麻杆棒。我们总希望自己长得胖胖的，可怎么也胖不起来，只好挺起小肚子，再鼓鼓气，还不行就拿个枕头什么的塞进衣服里，装个大腹便便。这时最幸福的就是铁哥们在一起分享春天的桑果、夏天的番薯、秋天的“鸡脚爪”（枳椇树的果实）、冬天用脚炉（取暖用的）炸的黄豆。

喊我饭桶，我不生气，我真的能吃。上初二那年春节，我与姨夫打赌吃肉的故事远近闻名。一蓝边碗肉——肥肉，一人一碗，我一块接一块，一支烟不到的功夫干掉了。姨父愣了，服输了。随着生活的改善，我吃起来也更加“肆无忌惮”。记得刚工作，一斤生米蒸熟了，加上一蓝边碗菜，汤汤水水一眨眼就吃完了。想不到，我还真的胖了起来，早先的“麻杆棒”也日益变得像个“小碌碡”，亲朋好友都恭贺：“发福啦！”就连联系远方的亲人，第一句都说：“我胖啦！”兴奋啊，吃饭不愁啦，吃不饱的日子过去啦！

随着肚子鼓了、身子胖了，头不知什么时候晕了。多次就诊，医生说：胆固醇高了，甘油三酯高了，血管要堵了，以后啊要控制油，少吃肉、多锻炼。这才过了几年想吃就吃的好日子啊！眼不见嘴不馋，以前没得吃也就罢了，现在有得吃却不能吃，怎么吃饭横竖是个愁啊？不过，好在不再担心吃什么，而是忧愁怎么吃。


时间真是调皮，如今又把菜粥当成了宝，让马兰也上了桌，讲起了荤素搭配、营养配餐。这可不是回忆，而是真切的生活。